1974年1月7日 星期一

小人慣技憑空捏造壞人名譽論

醉草園文集卷一 論說一
小人慣技憑空捏造壞人名譽論

慨自世道淪胥、人心姦險,而世之陰險小人,常舒其惡辣手腕,捏黑造白,以中傷人名譽者,古且有之,何況末俗澆漓之今日乎?顧含沙射影,逞魍魎之行為;出口傷人,肆鴆媒之毒害。在彼小人且恃為平生慣用之伎倆,而不知其心術之蔽、害人之深,有甚蜂蠆蛇蠍也。昔者聖人深恐小人之容易以謗傷人也,於是恆戒之曰:「毀人之善以為辯,狡訐懷詐以為智,幸人之有過,恥學而羞不能。」者,此小人之慣技也。又曰:「小人之心,忍而奸;小人之行,偽而堅。」蓋皆疊載亙言,諄諄垂戒,是知聖人維世心殷,深恐後世有斯人者之擾亂於社會,迷惑於人間也。

彼以邪媚而行,不知人之名譽、品格珍重為奚若,徒以雌黃其口、鬼怪其心,憑空架設,類蜃氣之長噓,捉影捕風,同盧令之豕跡,見人行善於社會,不嗤之曰「市譽」,則毀之曰「沽名」;見人顯達於朝廷,不鄙之曰「僥倖」,則曰「天公無目」,茍或人與之不合,由是妒忌心生,而毀謗出焉。微有小過,為若輩所怨恨,不特不為隱諱,間或有人或與己言語未有一合、性情微見不和,為若輩所妒恨,則禍災不難延朝而卒至;其始也,造言生端,指鹿為馬,繼且添足畫蛇,百計謀害,必欲其名譽喪地而後快,一旦污以繩墨,染辱以泥,污之不已,猶且烈火以焚之、金剛以擎之,其不至於粉身碎骨者幾希?所謂譖口傷人、爍玉銷金者,誠不誣也。不但已也,小人之狼毒,豈為日所能足哉?模糊捏造,種種中傷而不足,終必加以謀害,以舒其毒手而後已,如岳精忠之死困於風波亭、蘇眉山之幾死於烏臺案者,非其確證乎?

不謂時至今日,利欲薰人,道德淪喪,若輩之小人,愈逞技於社會矣。同業之相妒也,地位之懸殊也,秉正之賢人也,直言之君子也,皆為小人之仇敵矣。前者毀而後者謗,右為朱而左為黑,捏造萬端,怨毀百出,始而投書於報紙,繼且演說諸公庭,是是非非,多為若輩所利用,一爐大冶,均為若輩所欣投,由是中傷人資格者有之,毀人名譽,奚可勝數?噫!橫行牙爪,放紙之虎何多;蠢動人間,弄術之狐不少。若如人者,是亦幸不生於三代之前,不見惡於聖賢君子也;抑亦不幸而生於三代之後,不見正於聖賢君子也。顧安得孔子復生,一為掃出,以求社會有安之一日乎。(一九三O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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